杨铁军：诗其实不在远方，它在你的生活里

《想象一朵未来的玫瑰》是葡萄牙大诗人费尔南多·佩索阿的诗集，以“冈波斯”这一异名写成。冈波斯是最接近佩索阿本人的一个异名，他对世界充满怀疑与悲观，但在实际生活中又缺乏勇气。可以说，通过诗集了解冈波斯，是了解佩索阿的极佳途径。

10月25日晚，作为第四届北京十月文学月系列活动之一，雅众文化为新近出版的诗集《想象一朵未来的玫瑰》，在库布里克书店举办了现场分享活动。

10月25日《想象一朵未来的玫瑰》活动现场。图左为译者杨铁军。

佩索阿用异名消解了“作者”

《想象一朵未来的玫瑰》的作者是葡萄牙大诗人费尔南多·佩索阿。佩索阿1888年6月出生于葡萄牙的里斯本，后移居南非，又于1905年只身返回葡萄牙。

佩索阿一生孤独，生前默默无闻，但正如他在诗中所说：“我渴望默默无闻，因默默无闻而享有宁静，因宁静而成为我自己。”成为其自己的，也许就是他留下的2万多份草稿。这些稿件的整理、出版让他成为整个欧洲的现代主义核心人物之一。

佩索阿创作的最大特点是使用“异名”。他创作了众多“写作者”（异名），且这些异名不少都有完整的身世背景，且在写作上各成体系，有自己独特的风格。这在世界文学史上是绝无仅有的。而如此众多风格的作品合起来，才是一个完整、博大的佩索阿。对佩索阿的深入研究也成为葡萄牙乃至整个欧洲文学的重要课题。

关于佩索阿的写作，杨铁军将他和二十世纪最重要的几位诗人对比，展示了其超前的后现代性。“只要想一想和他同时代的那些欧洲现代主义作家，比如说艾略特、叶芝，他们的写作方向是什么？他们的写作方向都是要建构一个东西。艾略特虽然看到了西方的文化废墟，看到了文化危机，但他的诗都是一种建构性的。我觉得自艾略特以后，没有人敢用那样的口气说话，因为那种东西已经不存在了。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所谓的后现代的时代。后现代是什么意思？就是中心的崩坏，中心已经不成立了，一切都是边缘化的碎片。佩索阿好像提前了好几十年，在实践后现代主义。他的作品都是碎片性的，没有一个中心。一切都陷入碎片化，佩索阿很早就已经把“作者”给消解了。作者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作者了。他已经把“作者性”分散到一百多个异名身上。“杨铁军说。

《想象一朵未来的玫瑰》，费尔南多·佩索阿 著，杨铁军 译，雅众文化·中心出版集团2019年5月版

“诗其实不在远方，它在你的生活里”

让人觉得奇异的是，《想象一朵未来的玫瑰》虽然是上世纪前半叶的作品，却可以和当下的我们产生很多心理上的共鸣，而且这本诗集4月份出版，到现在，几个月的时间，已经两次加印，这也说明读者非常喜欢作者冈波斯（也就是佩索阿的异名）的这个世界，个中原因是什么呢？可能就在于冈波斯和我们有很多相似之处。“他跟我们最相似的一点，是他特别向往的事情就是打理自己的行李箱。他是痛恨行动的。（在《烟草店》这首诗中）虽然他做梦梦见了这么多东西，什么都干了，但是现在他只是一个坐在阁楼里的诗人。阁楼是象征，就是说他一无是处。他在诗中多次提到在收拾行李箱，但是在出发的前夜，坐在一堆衬衫旁边，行李箱老整理不好。他好像拒绝行动，拒绝出发。他有一种哲学意义上的对行动的蔑视。”译者杨铁军说。而在整日工作的疲劳状态下，我们有时也正是如此。“他（冈波斯）写的都是什么？就是失眠、厌倦。这些东西传统上是认为不能入诗的。为什么他会显得那么亲切？就是他写自己，然后让你感同身受。”

冈波斯从自己贫乏的生活中创造出诗歌，且真诚地展现出自己的生存状态，因此获得了某种生活上的诗意。关于这一点，杨铁军说：“我们有很多这种励志的话，叫“生活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诗其实不是在远方，它在你的生活里，所以上面这句话是对写作最大的误解。”

说到冈波斯这个诗人给自己在写作上的影响，杨铁军认为，冈波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写诗的人都知道，要找到自己的声音是多么的不容易。而冈波斯独特的写作，有自己独特的声音，而且带给他一种解放性的震动，突破了诗歌中的很多（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