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拉蒙古搞“稀土外交”，可能不代表可行

（原标题：特朗普拉蒙古搞“稀土外交”，可能不代表可行）

文| 徐立凡17种化学元素组成的稀土，正迅速上升为特朗普政府外交战略布局的重心。美国政府高级官员7月30日透露，特朗普31日将与到访的蒙古总统哈勒特马·巴特图勒嘎讨论共建自贸区议题，以及美国在蒙古投资建设稀土矿产等问题。这显然是美国设置的议程。根据去年全球稀土产量的统计，蒙古的稀土产量可以忽略不计，甚至排在年产200吨的马来西亚之后。所以，稀土肯定不是蒙古领导人访美自带的经贸议题。据媒体报道，蒙古领导人与美国要谈的，是羊绒制品等蒙古传统产业的加工议题，包括送特朗普的小儿子巴伦一匹马。但鉴于蒙古缺乏运输能力，这匹马没有运成。这也反映出了蒙古作为典型内陆国，在对外贸易上的地缘劣势。诸多条件都不成熟，美国为什么还急着与蒙古拉关系呢？建立稀土联盟的后续动作稀土的价值无须再多说。稀土有“工业维生素”、“新材料之母”等之称，这显示了稀土对于现代工业制造的重要价值。基础工业里，炼精钢需用稀土元素脱硫，炼油需用稀土催化，高质量的钛合金、铝合金产品离不开稀土。高科技领域里，面板的莹光材料、玻璃镜头抛光、半导体制程、电动车电池、导弹、激光、雷达、卫星等都需要稀土。稀土的战略价值，决定了其身上必然会附带政治性。去年，美国国防部曾提交报告，认为美国国防工业高度依赖中国稀土存在风险。今年5月，五角大楼在中国军力最新评估报告中再度提议建立美国能主导的稀土供应体系。实际上美国不缺稀土。美国的稀土储量约有140万吨，排世界第4，但基于环保、提炼技术开发不足等原因，年产量只有1.5万吨，相当于中国稀土产量的八分之一。因此高度依赖中国稀土进口。虽然海关数据表明，美国从中国进口的稀土只有小幅减少，但特朗普政府也知道，肆无忌惮地使用关税工具不是没有代价的。7月22日，特朗普对五角大楼表示，必须找到更好的方法来购买军方特种马达所需要的稀土材料。特种马达需要钐、钴等稀土磁铁。特朗普还警告说，如果没有足够库存，那么美国的国防力量将遭到削弱。出于种种担心，美国近来一直试图拉拢澳大利亚、加拿大等国建立稀土联盟。如今又瞄准了蒙古，这是建立美国主导的稀土联盟的后续动作。蒙古巨额外债成了美国可钻的空子虽然蒙古稀土没有形成产能，但已探明的稀土矿产资源高达3100万吨，仅次于中国的6588万吨，是全球稀土储量第二大国，占全球已探明稀土资源量的20%。蒙古境内目前已经发现稀土元素矿床5处，稀土矿点71处、稀土矿化区260多处，为此划出了3个稀土元素成矿省和7个稀土元素成矿带。估计最有开发前景的是钽、铌、锆石、钇等稀土元素。除了稀土矿藏丰富外，蒙古还有一个与澳大利亚等美国稀土联盟名单里的国家不一样的特点，即目前面临巨大的还债压力。2018年，蒙古GDP增速为6.9%，GDP总值约130亿美元。虽然数据较为亮丽，但与过去两位数以上的增速相比已大幅下降。更重要的是，蒙古目前背负着巨额债务，仅贷款利息就高达230亿美元。230亿美元可能只相当于一个跨国企业的市值，但已经是蒙古国民生产总值的1.8倍。之所以欠下这么多外债，是蒙古矿产大跃进的结果。金融危机爆发前后，全球大宗商品处于史上前所未有的景气期。在此背景下，富有矿产的蒙古大举外债，兴建矿产基础设施，开发矿产，经济规模得以迅速发展，年GDP增速曾一度逼近20%。但随着全球大宗商品需求减少，2014年以后，蒙古的外债包袱开始变得不可承受。媒体报道，目前蒙古已步入举国还债的境地，民众甚至开始捐献现金、珠宝、黄金和马匹。外债压力下，蒙古不得不开始四处寻找产品出路，这成了特朗普政府可以钻的空子。本来，美国就一直希望在中俄之间的蒙古打进一个桩子，扩大存在，以便影响地缘形势。蒙古对外来资金的渴求，让特朗普政府看到了扩大实施其稀土外交战略的可能性。不过，可能性并不代表可行性。蒙古经济更依赖中国特朗普政府在蒙古推行稀土战略不会顺畅的原因是，蒙古的经济更依赖于中国。蒙古没有出海口，陆空运输也需要依赖国际航线。即使蒙古在美国资金和技术援助下开发了稀土矿藏，也提炼出了稀土，但势必需要通过转口才能运送出去。这意味着蒙古稀土产品的成本肯定高过国际平均水平，在国际市场上不会有竞争力。就算美国从战略角度出发愿意溢价包销，也不会持久。任何政治性变动，都可能让蒙古稀土矿产再度变成包袱。过度依赖外部市场，正是蒙古背负巨额外债的原因。这个创伤还没愈合。更重要的是，目前中国几乎是蒙古外贸的唯一市场。蒙古的对外贸易产品90%被中国吸纳，中国是蒙古最主要的贸易伙伴，没有之一。此外，对于解决蒙古外债问题，中国也是出力最大的国家。蒙古从外部获得的援助资金，三分之一以上来自中国。虽然蒙古目前存在一些对过度依赖中国市场表示担心的声音，但从外交战略和经济利益讲，任何理智的政治家都不会把稀土这样的战略性资源作为赌注，全部押在万里之外的资本上。实际上，无论特朗普政府怎么试图组建稀土联盟，都注定艰难。一方面，在全球稀土市场上，中国拥有绝对的控制权。2010年，日本曾因钓鱼岛问题与中国争端，为防止稀土进口受限，日本曾大力研发稀土替代材料和减量技术，但事实证明，这样做并不经济。日本至今都是稀土进口依赖程度最高的国家。另一方面，中国在冶炼分离、稀土功能材料等方面已形成优势。路透社曾指出，中国的稀土加工能力是全世界其他国家总和的5倍。而中国对高科技制造业的资源投入达到了空前的水平，这势必带动稀土加工技术进一步发展，进而与国外形成代际差距。所以，特朗普政府要拉蒙古进稀土联盟，充其量也就是能形成一些意向共识。字面意义的外交成果是有可能达成的，距离实际意义上的操作，恐怕还远得很。